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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靖/楼诚衍生]无边色 09

豆花落拓:

【此文为作者放飞自我之作】


【此文历史背景没有明确时间,纯架空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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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彻安排妥当后,便传了人来,要去宫中新晋的一名答应那里。他这样随口一说,却使得替他引路的内监颇为为难,只因至此去那答应的居所,必然要经过萧景琰所住的偏殿。现如今在宫中,谁人不知道萧景琰这三个字触了刘彻逆鳞,但凡与此人沾边,再谨言慎行都是不够的。那内监小心翼翼,生怕这一遭害得自己无端又受了责罚,只苦着脸色硬了头皮将刘彻往那一边带。


 


刘彻一路跟随在后,走过一段路,只觉得前头那内监小碎步匆匆忙忙,终于有些不耐烦,甩了袖子停在原地道:“走这么快做什么。”


 


那内监是他身边的老人,回过身伏在地上叩头回答:“奴婢有罪,今日正闹肚子,故而有些着急。”


 


刘彻闻言皱了眉道:“不舒服便告假换个当值的时间⋯⋯”话未说完,就察觉出这名内监虽然低身趴伏,眼神却畏畏缩缩不自主地往右手边扫去,刘彻顺着看过去,便见到一方小小池塘里撑出几个高挑的骨朵,碧叶满浮水上,清风随意,迢迢吹过去,把池塘背后一面宫墙上四下垂荡的藤树枝蔓惹动,越过那方墙壁,有一树海棠谢了花自墙内探出身来。


 


刘彻认出来那一处偏殿,再回过头时,瞧着地上那内监的眼神里就已有了寒光万丈,一脚碾过那人手掌说:“果真是个奴才!”


 


那内监膝行跟在他身后,唯唯称是。


 


刘彻站在廊檐下,指着池塘的方向道:“只是以前住在那里头的人,又何尝不是!你见了此地,何必惶恐至此,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。”


 


那内监腆着脸答:“奴婢微贱⋯⋯”


 


刘彻讥讽道:“他就不吗?”


 


内监不敢接话,见刘彻久不出声,也不让他起身,想起刚刚那句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”,以为刘彻是要从此揭过萧景琰这一茬事情,自作主张提起来:“既然如此,奴婢便找人将此处修缮一番,再重新安排宫嫔入住。”


 


他本来无事,却不想这一句话话音未落,刘彻微微色变,面上电光火石间闪出一阵戾气,喝道:“谁准你做此打算的?”


 


那内监一阵心惊,自知多嘴失言,不如不说这一句话,赶忙抬起手自己抽自己耳光,连连打了二十来下,一边打一边数落自己不是,下手十分重,没一会儿脸上就肿起老大一边,嘴角抽得裂开。刘彻听着那边清脆响声,懒洋洋用手拨动着路边花草的宽扁大叶,道一声不许停,兴致全无,也不愿意应付那答应,阴下脸直接回了书房。


 


 


战事的确与刘彻估计的不错,这一帮年轻人初时并不显露颓势,以各种奇诡计谋,竟然撑过了头三个月,最终两方军队相遇于一空旷平原上鏖战多日,都不能突破对方防线,死伤相等,便各自鸣金收兵,退回附近的城县,在一旁就地驻营修养。


 


再之后,不知是士气日益下沉还是别的缘故,叛军占了上风,剿灭叛军的那一支队伍虽然仍旧勉强拖延着,却抵不住地往后撤退,眼见着就要渡河到另一岸去。这一帮少年本来也有心要顽抗到底,却惦记着刘彻临走时嘱托,以他当日所指之地为界,在此之前,都只做保留实力的打算,而今眼见着,百里地外便是最后那条界地,便暗自咬牙道,硬拼硬一场,也不能够让出半步!


 


庐江王见此情形,倒是喜不自胜,而萧景琰面色不善,与庐江王共坐在营帐内,正拿着一方白帕拭剑,摇头道:“决不会如此容易。”


 


庐江王望着沙盘,轻轻挪动了其上一枚标志,将自己的藩王旗小心翼翼插到了城头上:“为何?”


 


庐江王拥着一件袍子,非常年轻,额骨与刘彻有几分相似,在火光下有一种优柔寡断的俊美。萧景琰先前是同老庐江王敲定了计划,却不想在关键的节骨眼上,老庐江王突然暴毙,就留下了这样一个儿子。刘彻有意在老庐江王死后就撤了这一脉的传位,这名年轻的庐江王便日夜担惊受怕,想起来父亲与萧景琰的这一笔计划,横了心打算继续下去。他与萧景琰互相看来,彼此都不顺眼,却不得不做了个暂时的同盟。


 


萧景琰看他,总觉得他一身纨绔毛病,于行兵布阵一事上一窍不通;而他看萧景琰,又颇为忌惮,想起对方曾为刘彻的男宠,到底有几分瞧不上眼。


 


萧景琰放下那方白帕道:“刘彻派出的这一方人,都是朝中宗族的长子嫡子,如今悉数被困在这里,马上就要被逼渡淮河。所有人都知道淮南军尤擅水战,朝中几家应该早就乱了阵脚,正催着增兵补粮,另寻一人押粮至此,再接管战局,好叫队伍里的宗族子弟赶快撤回去。”


 


庐江王听了这话,只漫不经心一点头,背手在账内绕了几圈,还是回到面前看那蜡与沙共做的地形盘。萧景琰知晓与他说了也无用,将剑收入鞘中,只当做身边并没有这一号人物,起身撩起帐子欲走出去。


 


但是忽然之间,就有声光大作,外面叫嚣吵攘着闹开来,势头突然窜了几丈高,嗡嗡萦绕在营帐上,几个黑影猛地扑上来围滞在旁。萧景琰心底缩了一缩,猛一下竟有些头晕,大步跨出去,迎面看到一名守城的士兵匆匆向他跑来。


 


那士兵人倒无恙,手里举着一只灯笼,抬起头脸上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,快速地抬头看一眼萧景琰,又不敢看了,向萧景琰道:“敌军放箭将一物钉在了城门上,是⋯⋯是⋯⋯”


 


萧景琰见他吞吞吐吐许久说不清楚,早等不及,一边听他讲一边往前头走。到了城门底下,他那贴身侍卫候在那里,已将先前牢牢射进去的箭取了下来,连并着钉在箭矢下的东西一同握在手中。一支队伍本来严阵排列在前,此刻充满了屡禁不止的交头接耳之声,那名侍卫另一只手里的火把火舌一歪,随之怒道一声肃静,萧景琰还未瞟到他那侍卫手中为何物,瞧着士兵没有规矩分寸的行为,脸色已黑下来三分。


 


队伍里稀稀落落的议论一下销声匿迹,但是灰头土脸的一群士兵站在夜色里,俱只照出右半张脸,似一群泥塑木雕的傀儡器物。萧景琰见他们眼神一个个盯着刚刚被敌军一箭射来的事物,也顾不上其他,将那支箭掀开,把底下的东西抖落出来。


 


那侍卫似是想要一把夺过来,焦急地轻轻叫了一声:“君侯,不可!”


 


一团布却已经展开在萧景琰手上:里头是一件白雪样的轻薄亵衣,外头是一条赤红的腰带,缠在叠好的亵衣外头整整一圈,正好将其变成了一个四方规整的包裹。


 


萧景琰耳畔嗡地一声炸开,手上抓起一片布料只觉得烫手,丢也不是,拿着也不是,尚有数十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这条腰带他又如何会认不出来,正是最后一日宿在宫中时换下留在那里的,共那件极私密的亵衣,本来也都应该收在刘彻手上。


 


队列中已有几位庐江王的亲兵传出几声嗤笑,萧景琰喉咙眼里一阵发紧,用尽全力也只能够挤出来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,身边的流火竟似毒辣日头,晒得人心慌意乱,好像把那些个木偶人也晒化了,熔成一滩蜡堆在人脚底。萧景琰将那些衣服复又揉成一团,转过去扔进了柴堆里,爆出劈里啪啦一通乱响,见到最终只剩下一捧灰,几片指甲大的余烬上头扎着火星四下乱飘,勉强镇静道:“敌军将领设此一计,正是为了压低我军气势,诸位切不可自乱阵脚。这几日要加派人手巡营,我与几位将军商讨过后便会出安排,所有人随时待命——若再如今日这样,”萧景琰那侍卫心领神会,立即有一道白亮剑光倾泄到刚刚发出嗤笑声的士兵的脖子边上,扭曲映出萧景琰的一双如点墨般的眼睛,萧景琰只瞟了一眼,提高声音继续说,“以军纪判,格杀勿论。”


 


其他人噤若寒蝉,各自散去,那名侍卫和另一位身材矮壮的将领围拢过来。那侍卫很自然便站到了萧景琰身后,另一人却尚在犹豫,隔了不远一段距离观望着。


 


萧景琰扬起脸,站在原地抬头远望,抬起手指着周遭唯一一座山问:“此箭可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?”


 


他身边二人齐声应道:“是。”


 


这里是一处平原,唯有那边有一座稍稍凸起的丘陵,树木繁杂,本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,却碍于过于险峻,极难上下,都被两军弃之不用:只要放一把火,就可以轻易将埋伏在山里的军队困死其中,插翅难逃——也因此,没有人愿意轻易冒险。


 


萧景琰望着夜色中仍旧闪出明黄色泽的箭尾道:“竟是皇上亲自来此。”


 


他那侍卫先前就已看到,便颔了颔首。


 


萧景琰已显露不出何等憎恶的神色,只劈手夺过那支箭,清脆一声折成两段抛进了土里,淡淡道:“不是为了羞辱我,莫非还是为了劝我顾念旧情吗?”


 


当晚午夜,庐江王不知去了哪里,萧景琰不敢随意放松警惕,以手支头独在大帐中浅眠,果然收到密探送来的线报,上陈刘彻带着援军亲征,人马藏在离这五十里外一处峡谷内,现已撤走,不知徙往何处。萧景琰拿起那张笺纸,夹在指尖微微用力一划,折出两道印子,递到蜡烛上头,将其点燃后甩进下首的一个铁盆里,看着那张纸在里头烧得一干二净,恍惚想到距自己那夜从宫里逃出,不过只有三个月前的时间,却竟然已经是前尘往事一般遥远的所在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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